大丈夫

懂中文的人學初級日語好像只有一步之遙,仿佛只要輕輕一跳,就掌握在手了。

去日本最好玩的地方就是看到的中文字都是相見不相識的。同樣的字,意思可以南轅北轍,滿街都是黑色幽默。

店鋪最常見的是“激安”兩字。照中文來說實在是一個矛盾無比的組合,又激情,又安穩,很難做的一個表情。實情這兩個字的意思是大減價,“激到盡的便宜”!

另外一間店更夸張,大剌剌的寫著“70%大丈夫”,難道日本女人已經難忍大男人主義,搞到要在涉谷街頭販賣丈夫?又不是,大丈夫的意思是“沒問題”。我們又胡亂的貼日本人罪名:只要是大丈夫一出馬,就一切搞定得妥當,到底是一個典型的大男人主義社會呀!

我剛剛學日語,常常看到“勉強”兩個字。怎么教小孩子的初級日語那么快就玩世故,早早就灌輸強人所難的觀念?又錯了!勉強的意思就是“用功念書”,照我們頑皮的詮釋:原來日本人都不愛念書,念書要用功,也要心不甘情不愿的來勉強自己。

日文的構造和中文不一樣。他們是對象在前,動詞在后。好像“我在讀書”,用日文講就變成了“我,書,讀”;“我去日本”變成“我,日本,去”。他們的思維永遠是目標在前,動作在后。動作在后頭說得鏗鏘有力,余韻繞梁。

我在想日本人那么進步,會不會就是因為說話的這一點小小的差異?他們的語言逼他們先認定目標,然后再小心的加上動作。這個觀念很有學問,日本的企業流行“改善制度”,先不問做什么,要找出目標,再腦力激蕩要如何改進。

日本人講話先有了我和東西的關系,然后剩下的時間讓他們考慮動作的無限選擇。“我”和“世界”的關系是什么?是“認識”?是“踏足”?是“破壞”還是“侵略”?短短的一個句子結構,就足以定下一個國家民族的命運。

照這樣的邏輯看,中文的“我吃飯”,“我革命舊文化”,都是先有動作,再有目標。哦!難怪那么沖動,熙熙攘攘的大災難都搞了半個世紀,蹉跎了歲月,現在才忙著重新和世界接軌呢。

(Jan 0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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